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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说我的留长指甲剃成扇骨,一定可以做出最美的扇子,那么现在,我恨你失去了最美的眼睛,便还你把世间最美的折扇。
第一章
“弘泽镇,千扇店,女扇匠,美如花,邻大门,武状元,看上他,没了家。”
镇上了孩童又在我的店门口嘻嘻哈哈的吟起了顺口溜。
这个顺口溜中那个美貌如花的女生便是我庄瑶,那个倒霉的武状元就是最近搬来我对面的梁尚钧。
我承认我是美了一点,爱财累的,可是没有红颜祸水到可以令人倾家荡产的程度。这事还要从梁尚钧搬来时说起。
师傅归西两个月的那天,我正在店里画客人新定的折扇,就听见街上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我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出去瞧了几眼,才知晓原来是今年武状元住进街对面那栋大房子。
那武状元骑来了一匹神俊白马,身上系的大红花,颇为神气。
俗!
我撇了撇嘴,正准备回屋,刚好碰到马上之人投来的目光。这人倒是长得眉清目秀,俊得很,他冲我灿烂一笑,目光柔和。我淡淡的点了点头,便抬脚回到屋里。
这淡淡的一撇,后来被镇上的人们说成是一见钟情。
当天下午,那位梁尚钧武状元便拎着点心来拜访我这个新邻居了。
“庄姑娘,上午人多,没来得及仔细给你打个招呼,在下特意带来点心赔罪。”梁尚钧笑眼看我。
我接过点心放到桌子上,道了一句“梁公子客气了。”然后继续粘着手中的扇面,因为师傅的原因,我不喜欢和会功夫的人有太多接触。
当我觉得梁尚钧一定已经因为受到我的冷落而气愤离去时,我一抬头,却发现瞪着眼睛抿着唇,正很认真的看着我手上的每一个动作。一个舞枪弄棒的男人,配上这圆滚滚的纯情双眸,我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那个,梁公子你还没走?”我终于忍不住问他。
结果那厮又抿着唇冲我笑,“庄姑娘,你忙你的便是,在下只是好奇,随便看看,不会影响到你的。”
人家这么软绵绵的还回来,我也不好再说别的了,点了下头便随他去了。
梁尚钧在我店里,在这儿摸摸那儿看看,还时不时地看叹几声,影响我好久没粘完扇面。
我又不经意地抬头-----
他竟然正用我费了很多心思、花了很多银子才得到的那几根白玉兰制的细扇骨剔耳朵.....
我看着那圆滑剔透、价值连城的心肝宝贝从他耳朵里进进出出,进进出出......
“梁尚钧,你给老娘滚出去!”我果然不淡定了。
那厮被我突然的怒吼吓了一跳,眼里充满受伤的眼神扭头看我,手里的白玉兰扇骨慢慢往下滑......
“啪嗒”掉在地上......碎了。
“庄姑娘.......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他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我一脸心疼地看了碎了一地的白玉兰屑,我心都碎了,于是恶狠狠地抬头看着梁尚钧说到:“你赔”。
第二章
因为摔碎了我价值连城的白玉兰细骨扇,梁尚钧还没来得及住上一天的新宅子便跟我姓庄了。
我合不上嘴巴把地契和房契锁到我柜子,然后,冲着可怜兮兮在那里的梁尚钧板起脸说,“你那栋宅子不够赔我,还有没有别的金银首饰什么的?”
他抬头看看我憋着嘴:“还有我这身衣服。”
“再想想”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眨着这眼睛看着我,“还有我,我可以给庄姑娘干活来还债。”我愣了愣,转而打量了他一眼,“嗯,看上去身体挺好的,应该是个好苦力。”
“简单三餐,凉炕薄被,没有工钱,现在上工。”
他听完后捣蒜一样的点头,就好像怕我又改口,又不给他干了。
于是,我这名满全镇的千扇店,有了第一名伙计,还是今年新进的武状元。
虽说梁尚钧对扇子一点也不懂,只能给我打扫打扫卫生,砍砍柴,打打水,但是自从他来了以后,明显多了很多客人来买扇子,而且都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小姐,见了梁尚钧这个美公子,就根本挪不动腿了,我每次都表面乐呵了接过她们的银子,其实背地里更乐呵呵地数着银子。
这不,此刻我这个老板坐在店里一角辛辛苦苦的画扇,他在几个莺莺燕燕中间笑地满面春风。
“梁公子,既然你是武状元,那不知可否改日舞几招小女子看看 ?”一个绿衫长裙的姑娘娇滴滴的开口问。
绿的就像根老黄瓜,我边画蝴蝶边想。
“老板娘,我可以过几日请几天假给这些姑娘耍几招吗?”梁尚钧那厮从一片花花绿绿中露出一个脑袋冲我说。
瞧瞧,没人的时候叫我庄姑娘叫的那个亲切哦,一有人那就叫老板娘!
真土。
我正想说不行,只见那个绿衣姑娘从袖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放到我桌子上,“庄老板,就一日,这是因梁公子不在,耽误生意的补偿,还请收下。”
我皱着眉,原来我爱财的名声已经这么响了吗?
我把桌子上的金条揣在怀里,“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笑了得一脸褶子,然后冲着梁尚钧说:“去吧去吧,到晚上记得回来。”
那群姑娘们乐开了花,也怪了,梁尚钧却憋了嘴,好像很委屈地看着我。
我低头继续画我的蝴蝶,嗯,翅膀有些歪了。
第三章
是日,阳光明媚,梁尚钧一大早就被那群小姐们拉出去踏青,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店,就关了店门挂上“店主有事,歇业一天”的牌子,随后拎着壶竹叶青就去了后院。
我坐在池塘边上,满上一杯酒,尽数洒在黄土里。
谁能想到,曾经名满江湖的楚汉枭楚大侠,后来会跑去做一个默默无闻的扇匠,收了我这个视钱如命的徒弟,最后死了,还被埋在这个巴掌大的后院里。
“楚老头,你走了快三个月了,自己跑上面去潇洒,把这个烂摊子扔给我。”我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仰头喝了。
我总觉得,那群人要来了。我苦笑一下,又闷闷开口,不过你放心,你把我养这么大,我庄瑶凭着良心也要替你把这件事了了。
我一杯一杯地灌下去,一会儿就已经晕沉沉的,瞅着头顶上的两个太阳,将最后一滴酒倒在嘴里的时候,我身子一歪,就栽在附近身后的池塘里。
池子里的水冰凉,我在水中找回了一丝清醒,就看见有一个白衣人跳进水中,向我游来。
发如墨,肌如雪,眼如勾。
那人真美。
我在水里痴痴地看着他
不过,他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
那个白衣男子将我救上来,见我闭着眼,正要附下身子为我渡气,我就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你怎么会在我的院子里?”我用一根手指挡住他的唇,神色冷冷地看着他。
他离得太近,他温热的呼吸我都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低头瞪着慢慢伏在我上方的他。
他正要开口,就听见远处风声簌簌,似有人施轻功而来。
我见他紧皱着眉,正要问怎么回事,结果这人又一转身又扎到水里去了。
他刚进去,没会儿就轻飘飘地落下来几个人,为首的黑衣男子问我“可曾见到一个穿白衣会功夫的人?
我白了他一眼,拧了拧湿漉漉的头发:“看见了。”
“他往哪里去了?”
“ 他.......”我撇了纹丝不动的水面一眼。“从我屋顶上飞过去了,我被吓得掉水里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个黑衣人打量了我一会儿,又做了个手势带着一群人飞快地走了,然后我就在池塘边站着,看看一个人能在水里边多久,果然,一会儿他就露出了脑袋。
“在下楚缙,多谢姑娘相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抱拳看我。
我却只在意一件事情。
他说,他姓楚。
第四章
我和楚缙相对而坐,我正在这边将扇面和扇骨细细粘好,他在那边手持毛笔在扇面上认真作画。
这是梁尚钧一进门就看到了画面。
“这位是.......?”梁上君子脸上带着危险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吃了似的。
放下手中的折扇,站起来对楚缙抱歉地笑笑,“他是我的伙计,梁尚钧。”随即又瞪了梁尚钧“这位是楚缙。”
楚缙站起来,向梁尚钧伸出手,对他善意地笑笑。
梁尚钧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暗暗使劲。
“楚兄弟会武功?” 梁尚钧问道。
“嗯,我从小就练轻剑。”
梁尚钧“哦”了一声,不在说话,转身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坐下,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懒得理他,看天色已经不早,对楚缙微笑:“楚公子,我去给你收拾一间屋子,你早点休息吧。”
楚缙正要说说好,一旁坐着梁尚钧就嚷嚷道:“老板娘你歇着吧,我去给他收拾就好。”见楚缙不动,他索性拉着他就走,“楚公子,快跟我走吧。”
我只得收下楚缙最后那个无奈的目光,看着两人离开。
今夜的风有些大,我走过去关上窗户,扭头看见楚缙留在桌子上画了一半的扇子,略有所思,我记得楚老头跟我说过,他隐退江湖之前有一个女扇匠情人当时还怀着他的孩子。
楚老头,他是你儿子吗?
第五章
伍楚缙说想留下来帮我画扇子,我知道他被仇家追杀,需要一个地方藏身,便答应了他。短短几个月,本来就我一个人的小店现在有三个人,热闹是热闹,我却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只知道,该来的躲不了。
有天深夜里,我在屋里睡下后,便听见轻微的动静,我不动声色的睁开眼,看着那个黑影轻手轻脚的翻箱倒柜找的什么东西。如果是一般的毛贼,我也懒得理他,反正他找不到我埋在地下的银子,如果是来找别的东西就算他找不到,我也不能让他走。“咳咳........”我假咳了几声,果然看见那个黑影一下子不敢动弹了,像是确定了我并没有醒来,那人小心翼翼地把所有东西都归位,然后从窗户翻出去了。
我立马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地跟在他后面。
谁知道刚跟了两步,还没出我的院子,就被那人发现了,他随手丢两枚暗标过来。
我闪身躲过,又追了两步,就被一种肉墙挡住。
迎着月光,我看见了梁尚钧那张英俊的脸。
“庄瑶,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他瞟了一眼我身上少的可怜的衣裳,痴痴地笑了,“莫不是正要去找我吧?”
我懒得理他,见早就没有那人踪影,走了两步,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扭头冲他勾勾手指。
那厮果然屁颠儿屁颠的跑过来。
我凑进他的身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梁尚钧,你千万不要应了你的名字。”
他显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我走远。
梁尚钧,梁上君,梁上君子。
你若真的把你的目的用这种方式这么明白的告诉我,那我们走着瞧。
第二日,我和梁尚钧都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楚缙忍着没有笑出来。我倒没什么,但是梁尚钧好像看他不爽了一点。
我还在想着昨晚那个人,结果一分神,薄而韧的扇骨就划破了手指,立马就有鲜血外流。
楚缙看见这样走过来,就被梁尚钧拱到一边。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他捧起我的手,吹了吹,那模样好像比我还疼。
按我的性格一定会把他推开,可我没有,我看着这个明明很强大却总是跟小孩子一样的人,心里没有来了一软。
他手心的温度,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然后我很无情地推开他,抬头冲楚缙笑:“楚公子,楚公子,他毛手毛脚的,还是麻烦你把药箱给我拿来好吗?在我屋里。”
楚缙笑着答应了,很快从我屋里拿来了药箱。
我一边抹着药膏,一边冲着苦着脸的梁尚钧和淡笑的楚缙开口,“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到时候把我藏的好酒拿出来,月盘为琴,月光为曲。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依我看,甚好。”
店里打烊后,巷子里的灯火暗了大半,我一个人在池塘边愣神,感觉夏末的风已经染了寒意的时候,有人将我的蚕丝披肩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一扭头,看着梁尚钧清冷的脸冲我微笑,“庄瑶,莫用你那双眼这么看我,怪勾人的。
我不语,轻轻唑了一声,但心中原本的忧郁莫名散了一大半,梁尚钧不说话了静静的立在一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难得我们这么和谐的时刻。
八月桂花,撩人醉,今夕佳人,眼眸如水``````不知过了多久,梁尚钧清了清如月光般的嗓子,居然唱起了几年前在民间流行的风流小调。
我难掩诧异地看着他时,他向我走进了一步,直视我:“你还记得?”
我后退一步,紧了紧身上的披肩,“梁尚钧,勾栏院的曲子,你还是唱给平日里来店里的姑娘们听吧。”说完我转身离去,惊了一地细尘。
到了屋里,我不禁扶着脱下来的披肩,忍不住呢喃“难怪第一眼怎么熟悉。”
第六章
中秋月圆,院中梧桐,树下三人。
我已喝微熏,从怀里拿出千扇店特有的薄如蝉翼的扇骨,问梁尚钧和楚缙,“你们可知道为何我可以将扇骨做得这么薄。”
梁尚钧老实回答:“不知道。”
我抿嘴笑了:“因为我跟了我师傅这么多年,只把他剑学了十成,却用在削东西上。”说着我把腰间的软剑抽了出来,削向旁边的树干,瞬间一片极薄的树叶掉了下来。
楚缙看着,眼神暗了暗。
“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我突然来了一句。
我要讲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让人心寒。
20年前,朝中宰相阴谋造**被诛九族,抄家的时候,人们发现一幅画在桦树皮上的地图,地图上写着“生则富可敌国,死则......”
后面没有写,正是因为没有写才更加让人畏惧,可是:“富可敌国”,这四个字的诱惑已经可以让无数人冒死一试。
于是这幅地图就被搜出来,还没交到皇帝那里,就已经被江湖上的人抢走。
一时间,江湖上有那个说法,谁要是能划到地图上的地方,谁就是武林盟主。
这时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一定的地位的楚汉枭,也就是我师傅,主动请缨,一个人去寻找地图之地。
他走的时候,结拜过的两个兄弟含泪为他饯行,一个是江南拳宗梁博山,一个是暗器大宗唐朝阳。
这两个人当时当着全武林面发誓,若师傅没回来,他们会替他照顾好家人,这其中就有师傅那个已经有身孕的情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