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枝花,亦是一个世界,承载着那个世界的悲欢离合!”
城外的归真山上有座庙宇,大家都叫他花禅庙。这庙里供奉的并不是花神,而是三世神佛之一的过去神佛——燃灯古佛。之所以叫花禅庙,是因为庙中有位带发修行的年轻禅师,十分俊秀,但为人古怪,只有有花者且不解花意者才可入内寻求帮助。时间久了,人们便也不记得这庙叫什么了,便叫它花禅庙了。
庙内,白衣禅师轻踏石板,正一心一意地绘着一幅丹青,青丝被清风扬起,吹乱了也浑然不觉。
蓦地,那尊古佛像是发出了沉沉的声音:“莲儿,你在这儿待了多少年了?”白衣禅师墨毫一滞:“太久了,记不清了。”“那,值吗?”“值,为了他,值了。”你信他会回来吗?”“信。”话音掷地有声,余音渺渺,回荡在古朴苍老的佛殿里。佛祖还欲说些什么,但只见禅师侧耳静听片刻微微勾唇:“佛祖,又有人来了呢!”
佛堂内烛火点点摇曳,一人一佛尽溶,在忽明忽暗中,院中花木繁茂,莽莽榛榛,葱茏掩曦。
禅师浅酌这一杯香茗,小几对面一杯香茗的热气还萦绕着几上的木雕。蓦地,沉重的石门被推开了。
欢迎来访花禅庙,请问你的花是什么呢?
第一章 黄郁金香
只见一位黑衣男子缓步走了进来,对着禅师行了拱手礼,坐在禅师对面:“嗯,我叫陈时,我不知道这朵花从何而来,又为何意。我在一天午休后,便看到了这一朵花在被子上。”说着,拿出一个锦盒递了过去:“我虽不知其从何而来,因为何意,但我总觉得他对我十分重要。”禅师接过锦盒打开查看:“无妨,我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知道你想知道的。”说着,拿起锦盒内枯萎的花枝,注入灵气,花慢慢就恢复了原状:金黄如绸般的花朵,花瓣盎然开放,翠绿的枝干笔直俊秀,花儿娉娉婷婷地挺立在阳光下。禅师慢慢往花心注入灵力,陈时闭上了眼睛。“来吧,让我们看看你想看到的东西。”
“哎,真不知道阿澜什么时候来找我呢!”少年陈时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上。“安世子到——”少年陈时“腾”的一下弹了起来,向门口奔去。“喂!小时要去哪里呀?”少年陈时回头,只见一位蓝衣少年跳下窗棂。少年陈时见到蓝衣公子,立刻寻扑上去:“哎,阿澜,你今天怎么才来啊?我都想死你了!咦?你咋从窗那儿翻进来了呢?”安无澜眼睛微眯:“哦!某人都这么想我了,我要是走进来,那——”,少年陈时踮起脚捂住了安无澜的嘴,小声嘀咕:“谁说的嘛……!”安无澜用力拉着少年的胳膊:“小石,你快把我憋死了!”少年陈时赶忙拿开了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啦!”安无澜却没有笑,只是垂下眼眸,掩盖着眼里的情绪。许久,安无澜压着声音对少年陈时说:“小时,我要走了!”少年陈时一惊:“你要去哪儿?”安无澜抬起头笑了:“去一个很棒的地方,白雪漫地,秋水当真是共长天一色,鲜花灼灼如血。”少年陈时“嗖”地立起身来,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他狠狠地揪住安无澜的领口:“为什么?你有了花前月下的美满,就不顾我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安无澜只是垂着头,并不说话。少年陈时松开了抓着安无澜衣领的手:“阿澜——不,安无澜,你既然能为了风花雪月牺牲我们的交情,可以,我陈时成全你。你走吧!我要睡觉了。”说罢,少年陈时便朝倒头躺在了床上。少年陈时闭着眼,听到安无澜顿了片刻,走出了房门后将门关上。但他却没有看见安无澜转身关门时脸颊上的泪珠。
夜晚,月光如霜冷冷地洒在地面上、窗棂以及整个城中。安无澜坐在屋脊上,望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猛地灌了一口烈酒:“小时,我不是不愿带你去,只是你还年纪尚小,那战乱之地,刀剑无眼,你真的去不得。”
前几日。“无澜啊!你想求朕什么事啊?”安无澜跪在御书房的地板上,响亮地回答道:“臣愿替陈将军长子陈时担任左副将军出征塞外,击溃胡人!”皇上眉毛一挑:“你小子的消息倒是够灵的,这旨意还没下,你倒先知道了?你刚才可是说要替陈时出征?”安无澜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皇上道:“是!”皇上略顿片刻道:“无澜,这事可不是开玩笑啊!朕让陈时去,是因为其世家皆为武将,而他自然是从小受到熏陶,有扎实的底子。可你,时代祖上皆为文官重臣,你如何去领兵打仗啊?”安无澜不卑不亢:“皇上你忘了吗?我与世家子弟比武之时,可一直独占鳌头!况且,打仗总会死人,陈将军已是主将,若您再将陈时命为副将,届时若是二人均为国捐躯,那陈夫人与陈太夫人该怎么办呢?”皇上听后,抚掌而笑:“哈哈哈,好一个独占鳌头!嗯!你说的有理,你既如此自信,那朕便派你去吧!”安无澜沉吟片刻,说道:“只求皇上莫要公开下圣旨,莫要让陈时知道!”“好!好个兄弟情深,朕准了!不过你若是在战场上表现不佳,让朕失望了!那么朕要责罚的不是你,而是陈时了!”安无澜一顿,即答道:“好!”
屋脊上,安无澜将烈酒悉数灌下了肚。拿起身边的玉箫:“小时,就让为兄的萧声作为最后的送别吧!”说罢,一阵悠远的萧声响了起来。夜风徐徐将萧声送的很远很远……
陈时披着披风站在窗前,听着那熟悉的歌曲迎着晚风,但他并没有想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听他吹箫。
曲终,一滴泪顺着苍白的脸颊落在莹白的萧管之上。
夜至五更。安无澜轻轻落在了沉睡的少年陈时床榻边,拜别后,将一朵黄郁金香放置,飘然离去。
确实,安无澜说得没错,冬天的战场琼瑶满地,鲜血染过的河流,却如秋月残阳,殷红一里,一个真正的秋水共长天一色!鲜血点点落在雪地上,如花儿般绽放。
蓝色在这片白与红中格外显眼。那皑皑白雪中,一位蓝衣少将躺在白雪之中,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刻着两个篆文:陈时。他的嘴角好像还带着点笑呢!
陈时睁开了眼睛,眼中噙满了泪水。禅师的声音传了过来:“黄郁金香的花语是‘珍重’,看来这位故人十分牵挂你呢!”陈时喃喃重复道:“珍重……珍重……”泪水滑下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天真?天真到真的以为他去了什么美丽的地方,我怎么可以那样对待他!”陈时不停地发抖,眼泪不住地往下掉。禅师正欲说话,但只见陈时“忽”地站起来,行了个拱手礼,便跑了出去。禅师轻轻叹了口气:“唉!没见过这样的急性子之人,这故事还未看完就走的。”
陈时像疯了一般往下跑,他要去找阿澜,他一定要找到他!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渐渐变大,陈时在雨中跑着眼泪滑落了下来。是啊!应该不会再有人追着他,为他打伞了吧!陈时索性跪地来任雨水打湿衣衫。蓦地,头上一片晴空,而雨却还在下。“小时,不怕感冒吗?”陈时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蓝衣男子立在身后笑语吟吟。“阿澜。”……
“哎,珍重,当真是看重情义之人呐。”禅师把玩着已被插进瓶中的黄郁金香。佛像内传来了佛祖低沉的声音:“汝亦是。”禅师笑笑。佛祖道:“为何如此执着?”禅师不答,只是抿了口茶。
“下一位会带来些什么花呢?欢迎求访花禅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