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道闪电,冲裂了云层,闪瞎了黑夜——
那是一声惊雷,捍击了大地,震聋了苍穹——
翻涌的雨水淹没了星空——银河啊,你可被淋湿了?
在纯黑的布景下,不可见的雨营造一片嘈杂。楼道间昏黄的灯光,被划的支离破碎,仅留下一丝余韵在地上漾开。风疾驰而过,掀起众人的衣袍,还有把把雨伞。它以万马奔腾的气势呼啸而去,卷起万层浪。
草在雨中低下头,却又陷在狂风中挣扎。叶子不甘地扒紧树的枝丫,却终究没能逃脱厄运——它呐喊,它呻吟,终归被淋湿,跌下,沦陷在风的魔爪。那些没有开苞的小野花,更是被着气势而吓,自甘堕落在潮湿的草间。
雨点终不是那样的毛毛细雨,它壮实的身躯从未在风中颤抖,照旧势如破竹地撞下,打得人生疼。驻足在雨中,凉意从脚底升腾,却又从头顶钻入,它用潮湿包围着你,同时又要把你全身的血液冻住才肯罢休。蹚水行走,全身都麻木了。雨啊!你何必如此执著地残忍,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人留下呢?
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到只听得见雨声,雷声,风声。他们仿佛在比较着声音的大小,越来越响。仿佛只有闪电悄无声息,它只是常常在青天里爆出一个霹雳,把人吓得胆战心惊,以此来彰显它的存在,路面潮湿,路边泥泞,满池锦鲤躲在一圈又一圈漾不完的涟漪下,无可奈何,雨势越发凶猛,因此,常常听见扯着嗓子怪叫的车喇叭,妄想打破宁静的声音,天空不正常的透着暗蓝,幽幽的,仿佛潭中之水。这是闪电和雨的产物,有如一面镜子,照着地上的积水。
在这样一个雨夜,一切尘埃繁华,罪恶暄挠都被冲刷洗尽,河水汹涌,泛着层层波浪,草木皆哀,唱着沙沙悲歌。不过这一切却并非丑恶,它是一种黑暗的美,狂暴的美,包括那高悬空中的皎皎月华,晕着被撕扯的光,也是如此。
大街上的路灯将微微在风里颤抖的灯影投下,投在路面上的水塘中。水塘将光芒映出,很快又被车轮碾碎,变得星星点点,但也只有在这里,世界才变得光亮,那雨才变得可视——它密密地斜打下来,织了一张网笼住天空,笼住大地,笼住地球,让视觉变得出奇的朦胧。当它跌在水洼中时,很快就不再现身,连证明过它的存在的涟漪也一圈圈浮过漾开,直至消失无形。不过还有另一批,它们狠狠撞击那些不幸没有带伞的路人身上,和风的呼哮应合着,仿佛对着他们幸灾乐祸,继而落井下石。
风啊!雨啊!你们究竟为何如此呢?是在迎接黎明的到来吗?还是在抱怨春天来的太晚了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