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市力学小学五年级/施珺瑶

  我的爸爸是一个好学的爸爸。

  爸爸的好学可能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系吧。爸爸小时候家里比较穷，上学是用了家里的很多精力的，学习机会非常难得，而且那个时候学的知识不如现在多，所以他现在特别好学，如果我有什么事情的话，他都会认真地去做。

  当我们数学学而思发下了数学作业，爸爸就立马凑过来，看着题目用草稿纸演算起来。当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时，就去问爸爸，爸爸指着草稿纸上的图案，耐心地讲解，真像一个好学的学生，在帮助同学一起学习。

  当我开始读英语课文时，他也会在旁边认真地倾听，还会对照资料去拓展学习。据他说他小时候考试一直是第一名。

  说我的爸爸好学，是因为有的时候课外班布置背诵作业，他甚至比我还认真。还记得上次凤凰班要求背诵《长恨歌》时，我每天读几遍就不读了，而爸爸呢，天天又是听又是读。还天天跟我讲，说我们这个时候是记忆力最好的时候，要多背诵多朗读，以后会受用终生。正因为他的不断提醒，我才正视起了背诵的任务。在我背《滕王阁序》的时候，爸爸也一样热心，甚至和我一起背起来。最终我们俩都会背了《滕王阁序》。在我们背诵古文时，爸爸也总是积极的加入。

  虽然我觉得爸爸已经是硕士了，而且还成年了，是大人并不用再读书了，但是爸爸还是那么好学，就跟小孩子一样，认认真真地学习和读书。正如他常说的那样，学习是一辈子的事，要持之以恒，长年累月地坚持。

  这就是我的爸爸，一个认真、好学的爸爸。

 我的父亲

  施珺瑶爸爸

  接到赏能老师以我的父亲为主题的约稿，其实有一段时间了，却是一直踌躇着不知如何下笔。也许是父亲太平凡了，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迹可以描述，也没有卓然的成就可以回想。细思之下，心中却又如吹皱一池春水，激荡起一丝一丝的波澜，层层叠叠地呈现于眼前。

  父亲生于解放前，虽然在新中国长大，可那时的日子真的是非常艰苦。爷爷奶奶养的孩子多，父亲又是家中长子，自己还没有多大，已然承担起帮助爷爷奶奶照顾七个弟弟妹妹的责任。在那个还处于解决温饱为主要需求的年代，每天光这么多张嘴就够爷爷奶奶辛苦劳累的了。也许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形成了父亲甘于清贫、随遇而安的性格，乃至也影响了今后的人生。也许是贫穷的太久了，人已经习惯、麻木，对未来也再没有什么憧憬。穷人真的不是因为格局低所以贫穷，而是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父亲对生活真的没什么特别的追求，无欲无求，或者说，受认识的局限，有点得过且过。

  由于家庭贫困的关系，父亲断断续续上了两年学，便在家务农了，那时叫挣工分，然后就是找些能够充饥的野菜或者其他的吃食，反正是以填饱肚子为第一要务。1954年的长江洪水淹没了家乡所在的小岛，后来又遇到三年自然灾害，更是加剧了生活的困难。虽然我的家乡是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那个年代却也不乏饿死的人，活下来的，也都是瘦骨嶙峋，面有菜色，甚至也吃过观音土。得亏长江冲击之下形成的土地也生长了一种叫红花草的植物，这种后来作为肥料和猪饲料的植物，也曾经维持了多少人的生命，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当然也有人受不了这因为天天吃而变得难以下咽的食物，没能活过困难的时期。

  所幸爷爷奶奶一大家子的人都挺了过来，一个也没有缺少。但生活的艰难，仍然在继续。父亲结婚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了。在现在看来是很常见的年龄，而在彼时的农村，已经是很晚的了，这自然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家庭贫穷的因素。有多少人家愿意把姑娘嫁到这样的家庭呢？母亲也是个孤苦的命，自小颠沛流离，无所依靠，后来在收养的人家碰到了父亲，两个苦命的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既然结婚成家了，按照农村的风俗，便要分家自己过了。爷爷奶奶为父亲和三叔盖了三间房子，中间一间是共用的堂屋，两边是各家的卧室。在我的记忆里，仍然记得房间里是砌了灶台的，也就是那个时候并不少见的“连床灶”。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出生了。

  我的出生，也意味着多了一张吃饭的嘴。父亲这个时候还在村里的柳器编织厂上班，农忙时一起种田，平时就是母亲在操持家务和自留地了。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人们的生活逐步地好了起来，可我们家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与周边人的差距却是拉大了。由于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既没有知识文化，也没有能够带来丰厚回报的技艺，更没有活络的脑筋，加上母亲身体也不好，时常会闹点小病小痛，所以生活还是那样的艰苦。在我们家乡种水田一年种两季，分别种水稻和麦子。因为我们那主要是吃米的，麦子一般都用来交公粮了。我至今仍能够记得因为米不够吃，粥太稀了，只能往里面加面粉，称为旱粥。除此之外，在我孩童的记忆里，似乎只有几次半夜里被叫起来吃红烧羊肉的记忆了。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吃肉是很少的奢侈行为了，冬天吃羊肉可是大补的佳肴。厂里一帮子人会合伙买一只羊来杀了吃，这种时候，父亲总是会留出一盒带回来，包在棉袄中，回家打开的时候仍然是热的，冒着浓浓的香气。儿时的冬天很早就上床了，因为天气冷，用热水洗过脚后就会钻被窝睡觉。往往父亲到家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就会被叫起来，在迷迷糊糊中闻到肉香、看到美味，人一下子就精神起来，大快朵颐一番。这样的画面真是恍如昨日，至今思之叹之，无法忘怀。

  在我上小学之前的记忆里，当然还有一件事情是我印象深刻的。那是在一个冬天的午后，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我跑到河边去玩。不知怎么，我突然掉到了河里。幸亏有个邻居奶奶发现了，及时地呼喊起来。父亲闻讯立马冲了过来，也没来得及脱衣服就跳入了河中，把我救了起来。回家之后赶紧脱了衣服，裹到被子里，身子逐渐暖了起来。印象中父亲什么也没有说，既没有教育，也没有责骂。但于我，却是深刻地记住了小心谨慎的道理。

  渐渐地我也长大了，进入了学校学习。虽然那时候学费、书本费很便宜，我记得一年级时一学期只要交两块钱，但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了，还有平时各项生活开支，所以生活还是很艰难。随着年级的升高，无论是学费还是生活费都在上升，种粮的收入，除去农药化肥种子的成本，还有必须缴纳的各项税费，所剩并没有多少，还要留下全家的口粮。我至今仍记得，每逢要开学，就是又要扒出稻屯子里的粮食去卖粮的时候。好在我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总是班里的第一名，附近的人都说我们家出了个聪明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有出息，上名牌大学，这对我们全家都是一个莫大的欣慰。

  有人会感到奇怪，父母都是不识字的人，也没有表现出什么聪明才智来，怎么生出了我这么个聪明的孩子。回想起来，父母最突出的特点，对我最大影响的，也许就是他们对每一件事情细致认真的态度，给了我潜移默化的教化吧。父亲做事情并不快，比如插秧，总是一株一株横平竖直，像是摆弄一件工艺品，所以速度总是比不上村里的人。还有他在厂里编织柳器（用杞柳编织工艺品，我的家乡曾经的特色产业，现在已经衰微了），效率也总是不高，但每件肯定保证质量，都会是一次性检验过关。在父母的影响下，我的学习，也谈不上钻研，但我上课的时候，学的时候，一定会认真，会抓住每一个细节，奠定扎实的基础。

  正是在这一段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们的生活。那是在一个冬天，父亲所在的柳器厂因为要赶工，而冬天天气寒冷，储存的杞柳被冻住了不能用，于是用火来烤，引发了火灾，点燃了杞柳，并殃及到了厂房。那天父亲本来不在班，但他听说之后立即赶到了厂里，参与灭火救灾。正是水火无情，虽然大家都很努力，却没能挽回损失，厂子烧掉了。看着父亲满面的烟火色，有人在旁边说父亲有点傻，跟自己没关系，不注意保护自己。我没想到别的，却觉得父亲的形象高大起来。

  正好这时有人介绍父亲去市里的建筑工地打工。市里离家远了，还隔着长江，那时还没有通大桥，只能靠轮渡过江，那时也没有现在已经普及的电话，音讯极不方便，如果遇到大雾大风等恶劣天气，就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了。但这是一个挣钱的路子，于是，父亲还是去了市里打工，隔上一两个月或者遇到家里农忙等大事才回来一次。

  那时，我总是盼望着父亲回来，可以带回一些吃的，改善一下伙食。其实，那时的我对物质生活并没有什么要求，因为从小习惯了，吃的极为简单，早晨就是喝粥吃咸菜，中午晚上也就会有菜园里自种的蔬菜了，肉还是很少吃的。不过鱼可以自己去抓，吃的多一些；穿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有些还是亲戚朋友送的。由于小孩好动，经常刮破衣服，或者搞得衣服缝纫处老是开线，所以衣服总是有缝补的印迹。和小伙伴们相比，我的心里，多少会是有些自卑的。尤其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生活水平普遍的提高，这种感觉，便会愈发强烈。

  但我无法苛责父母，苛责他们的老实巴交？他们的懦弱无能？有人说，穷人缺乏进取的心。或许是吧。但我至今还是感谢从小生活的磨难，没有让我掉进难以自拔的深渊，而是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父亲没有教给我远大的理想，也没有带给我物质的财富，他给我最大的影响，便是支持我继续读书了。

  那是初中毕业面临道路选择的时候了。那时候学习好的初中毕业生会面临两种选择，一种是去读中专，可以转户口，当时农村人羡慕的所谓国家户口，还可以早点工作、早点挣钱，那时候中专的录取线可是比普通高中还要高的；另一种就是去读普通高中，意味着今后还要上大学，至少要多出三到四年的学习时间，这意味着家里的负担还要继续。我不知道父亲当时怎么想的，他是坚决支持我去上高中的，县里排名第一的高中。甚至当时在我中考成绩出来后，有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可以运作将我调换为其他考生，让别人替我去上学，而我们可以得到一笔可观的费用补偿，也被父亲断然拒绝。

  我被县里最好的高中录取了。这时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了，还有住校费。因为学校远了，每天来回是不现实的。一整个暑假，家里忙的最多的，就是筹钱。当时父亲已经回到家在附近一个加工厂打工，先是找厂里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但这还差得很远。我也向父亲提出过要不就不上学了，他第一次严厉地把我顶了回来：“再难也要上下去！”父亲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爱多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可说这话时却是铿锵有力。他去了村里和乡里申请困难补助，但没有用，没有这项支持经费，拿回来一份困难证明，请学校减免费用，这也让我少交了一笔数额不小的保证费用（入学时交、毕业时归还的那种）。其他还是老办法，卖粮，向亲友借，能想的办法都用了。

  我终于进入了当地最好的高中上学，踏上了新的征程。也许是未能迅速地适应环境，也许是全县最好的学生都集中到了一起，进入高中后第一次期中考试我考得很差，班上排名靠后了，拿着成绩单，我的心里非常忐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这让我如何面对父母期盼的眼神？回到家后，我嗫嚅着拿出成绩单，交给父亲。父亲接过去看后，半天没说话，最后说了一句：“这次怎么考这么差？”然后就走开了。我愣了半天，父亲还是不多话，可我脑海中却巨浪翻腾，思绪万千，心中暗下决心，后面一定要努力追赶上去。此后，我唯有加倍努力，终于又回到了年级上游水平，并在整个高中阶段保持稳定。

  高考的时候，我发挥一般，没有录取最心仪的学校，但也上了外省一所名列211、985的全国重点大学，从此便背井离乡，开始了人生新的一页。照样，初次上大学的钱，都是亲友东拼西凑来的。第一次要走出故地，我心中思绪茫茫。父亲没有去送我，在我走的时候，又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塞到我手里，我知道，这是父亲抽烟的钱了。踏上通往市里火车站的汽车，我只远远看到父亲一个微弱的背影，渐渐地消逝。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我自此远离了家乡，进入了大学求学。学习、锻炼身体、勤工俭学，这是我大学生活的全部。大学一毕业，我放弃了读研究生，也没有回家乡，在外省参加了工作。在还清了家里的全部借债后，我又去读了研究生。在这期间，一般逢年过节才会回家，每次与父亲的交流也不多，但我知道他是以我为傲的，对于我的任何选择，他都没有意见。

  研究生毕业后，我回到了江苏，在省城南京安定了下来。因为，父亲已经老了。父母在，人生尚有来路。我不想留下遗憾。愿父亲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