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酥饼
1.
街转角的那家小店里,卖着渔榕最喜欢的绿豆酥饼。
店主有一双白嫩的巧手,炒出了绿豆沙,揉出了酥饼皮,用煎锅煎出了香喷喷、甜丝丝的酥饼,让渔榕无法忘怀。
每周五下午是渔惊榕一周中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攒了一周的零花钱刚好可以买一小盒绿豆酥饼,她会细细嚼、慢慢品,整个下午都沉浸在绿豆沙的甜味里。
回到家,渔榕会把剩下的两块绿豆酥饼分给姥姥一块,然后乖乖地把作业写完。等待爸爸妈妈下班回来,一家人一起围着大木桌吃姥姥做的晚饭。
渔榜的父母都是初中学历,收入不高,但渔榕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福,直到十四岁。
2.
社会随着渔榕的长大而改变,小区被重新装修了一次,做绿豆酥饼的煎锅被烤箱替换,与此同时,渔榕父母的工作也开始使用机器,厂里大部分员工因此失去工作,渔榕的母亲就是其中一个。
渔榕知道家里的情况开始变差,但她没说什么,只是好好学习,不给父母添乱。当然,原来计划好的一周买一次绿豆酥改成了一个月一次。
一天中午,在学校吃完午饭,渔榕跟着闺蜜走到学校的公布栏旁边,无意中看见公布栏上写着上学期奖学金获得者名单,隐隐约约想起开学典礼上校长讲过,期末成绩靠前的人可以拿到奖学金,赶紧碰了碰闯蜜:“期末成绩前多少名可以拿奖学金来着?”
“前五十啊,”闺蜜打量着渔榕,以你的成绩,努力一下这学期应该能拿到。”
渔榕谦虚地摇摇头,她小学的时候确实是年级前几名,但也正因为此,来到这一所更优秀的学校后,就显得不突出了。
从那时起,渔榕在心里悄悄定了个目标。
妈妈从制衣厂里出来也并没有放弃织围巾,在家里织了好多件,拿到路上摆了个地推卖,可是只卖出了四条。大姨好心在自己手机上帮妈妈开了个网店,情况并不乐观。
在家里待的时间越多,妈妈越不安,自己没有干苦活的才气,只会织衣服,织到第一百四十三条围巾时,妈妈开始对着渔榕唠叨:要努力上好高中,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千万别像她一样。
渔榕把话听在心里,越发努力学习。她不想被时代抛弃,更不想让父母伤心。
3.
月底,网店的顾客不断增多。大姨来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的那天,妈妈抱着大姨哭了好久,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最近在模仿现在年轻人穿搭的缘故,渔榕也高兴了好久,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喜讯:她这几次期末摸拟考的成绩稳步上升,按这个发展趋势,期末应该可以冲进前五十名。
但渔榕把这件事压在心底,打算期末成绩出来再告诉妈妈。咬下这个月的绿豆酥饼,渔榕觉得以前尝过的酥饼都没有这一口甜。
姥姥为了不增加渔榕家的经济负担,已经回乡下种田。家里只剩下渔榕和爸妈三人,不过现在饭桌上渔榕背着英文单词,妈妈打理着毛线,爸爸常常早出晚归,没有了原先的热闹,可也没有陌生感。
大姨有时来取妈妈织的围巾、毛衣,看得出每次取的数量越来越多,来得也更勤快些。网店要给平台、快递付钱,剩下来的还要分给大姨一些,每个月妈妈真正拿到手的工资还不及原先在织衣厂发的工资,但生活稍微紧凑一点,还是周转得过来的。
就这样,渔榕一家度过了一个冬天。
期末成绩出来的那天,渔榕围着围巾、戴着棉帽穿过雪地,在公告栏边边往冻僵的手上哈气,边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仔细找着。本学期刚公布的奖学金获得者上交替着出现渔榕认识和不认识的名字,越往后读,渔榕越着急。
在第四十八个获得者的名单上,渔榕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一瞬间,渔榕只觉得鼻腔微酸,不知怎么得,就湿了眼眶。
其实大可不必在冰天雪地里,跑到公告栏查看名单的,明天领成绩报告单时,校长会全校通报。可她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4.
天气逐渐回暖,大家一层层地脱下了围巾、手套、羽绒服,渔榕妈妈网店的顾客渐渐减少,同时,渔榕爸爸失业了。
看着专心备战中考的渔榕,父母没忍心把第二件事告诉她。父亲每天早上早早出去,在街上看看有没有可以接的临时活,但通常都是不到中午就回来。下午,渔榕下课后会跑到图书馆和闺蜜一起学习到晚上,回来时间比原来父亲下班的时间都晚,所以没出什么差错。
而渔榕虽然一心扑在学习上,但每天在家里吃晚饭时,在越来越少、越来越便宜的菜里也发现了什么。去图书馆前,会先就着从食堂阿姨那儿要来的剩菜汤汁吃完一碗一块钱的米饭。
周末,三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渔榕只吃一点儿就去解方程组,母亲想着办法把毛线织成别的东西卖。热了三天的廉价白菜味同嚼腊,让父亲吃不下两口就起身离开。时间长了,三个人平时住在一起都形同陌路。
复习初一到初三那么多读过、背过的劝学古文时,渔榕偷偷抹泪,美慕别人家的父亲那么有学识,可以给儿女舒适的成长环境。而她现在连一个月买一次绿豆酥饼都做不到。
母亲悄悄地推门进来,手臂上缠着毛线,还保持着织地毯的手势,眼神却瞟向了渔榕。也许是家里收入越发得少,头发已经白了好几根,母亲已经有些自暴自弃。而她眼中唯一的出路,就是渔榕考上好高中,以后找一份比她以前的工作更好的工作。
所以,当她看见渔榕握在手里的笔停下时,又忍不住地想提醒几句。而她也不知道,那是渔榕在思考、在记忆。
古文背诵本来就不是渔榕所擅长的,一打断这一整段就前功尽弃了,前面背的也会略微受到影响,可当渔榕带着满腔怒气转过身时,正好对上母亲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一下子又让她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可也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母亲絮絮叨叨地讲了几十分钟,后来似乎觉得有些尴尬,用“得,得,得,你赶紧学去吧。”打发了渔榕。殊不知,最后一句话真正刺痛了渔榕的心,让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母亲心里显得微不足道,只觉得刚刚用指甲掐过的手心火辣辣地疼。
自此以后,渔榕但凡能在图书馆学习,就坚决不回家里。
5.
六月十九日是渔榕的生日,刚好是中考前第五天。
渔榕原本是不想过的,毕竟中考当前,自己是十四岁还是十五岁都不重要——这个决定是她在百日誓师当天就已经做好的。
可有些人不这么觉得。
六月十八日在图书馆时,闺蜜邀请她明天一起去奶茶店坐坐,渔榕笑笑,图书馆在校内,奶茶店在校外,何况奶茶店的氛围还不一定比图书馆好。
可第二天,闺蜜还是找了一堆“劳逸结合”“都倒数第五天了,临时抱佛脚也没太大用处”的理由,把渔榕带进了奶茶店,点了一杯全糖一杯无糖的奶茶。
渔榕吸了口奶茶,把知识点放回包里,带着疲惫的眼睛和闺蜜聊了好久,一直到奶茶让打烊。回图书馆的路上,闺蜜拿出一盒绿豆酥饼给渔榕。
似乎是记忆的某一个角落被刺痛了,渔榕条件反射般地质问闺蜜:“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绿豆酥饼?”她们俩是初二才成为闺蜜的,她不可能看见渔榕在离她家几千米外的小区里买绿豆酥饼,一个人慢慢吃。
“不是我送的。”
“那是?”渔榕的眼光更锋利。
被问的人眨眨眼睛:“她让我中考后再告诉你。”
渔榕翻了个白眼,接过了那盒绿豆酥饼,眼角瞥见了父亲在小餐厅当服务员。这已经是这两月内,她第四次看见父亲穿着衬衫在那里端茶送水了。
6.
中考前两天,渔榕反常地回家学习,她想通了,无论如何,她只有一对父母,一个温暖的港湾。
母亲没怎么说话,倒是父亲这几天精神焕发,高高兴兴地为女儿炒了三盘素莱。虽然水油少盐的菜叶远不及学校食堂的汤汁味道好,但渔榕仍然一扫而光,因为那是爱的味道。
毕竟也只剩下两天,渔榕只来得及把易错的题过一遍,然后就休息,以便养足精神备考。暗暗的房间里,渔榕突然不适应放下笔的舒适,开始思考中考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以现在她年级前二十名的成绩肯定有高中上,但高中大多都是民办的,学费极贵,自己肯定付不了这笔钱。那难道从此辍学打工?渔榕摇摇头,她不想成为家里第三位初中学历、被时代丢弃的人。
母亲推门而入,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渔榕迅速闭上眼睛,又突然后悔,却也没有勇气睁眼面对母亲。
母亲没有再唠叨,轻声走到渔榕的书桌边,把书本、文具收拾好,又转身看看渔榕,替她盖好被子,极小声地说了几句话,渔榕只听到“中考”“神助女儿”“顺利”几个字,可这就足够了。
7.
中考当天,渔榕拥抱过父母才跨进“状元门”。
地决定先考好这次中考,至少给自己多留了条后路。
校门口站了一群穿旗袍、马甲的父母,中午学校还专门做了富含寓意的菜,免费发送。不知道是不是伙食变好的攻势,渔榕这二天发挥正常。高高兴兴地从考场出来时,渔榕发现门口多站了一位大姨。
“考得怎么样?题都会做吧?”大姨拉过渔榕的手,淡淡地问。
渔榕点点头,随即看见大姨的眼中多了一层忧伤,“看来娘临终前托我给你的绿豆酥饼没白送。”
前五天闺蜜调皮的模样浮观脑中。渔榕握紧大姨的手:“姥姥?怎么会?”
母亲走过来,拍拍渔榕的肩,用和大姨同样的忧伤语气告诉渔榕:“你姥姥,她去了,她不想让你知道了,中考发挥失常,才让大家瞒着你的,她说你最爱吃绿豆酥饼,特意买了给你的。”
滚烫的泪水从渔榕脸上划下,她小时候每周五和姥姥并肩吃绿豆酥饼的情景,还浮现在眼前,可事实上,她和姥姥已经天人永隔了。
8.尾声
渔榕收到了“全省第一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可她选择了较差的公办高中。
母亲现在秋冬日织围巾,春夏季刺绣,在网上已有不少回头客;父亲依然在餐厅当服务生,收入已经赶上原先在工厂的工资。
做绿豆酥饼的店主已经老了,渔榕在十六岁那年,成为那家店的店员,掌管了店里的大部分事情。
从此以后,卖出去的所有绿豆酥饼都会先有一股白芝麻的苦,再慢慢弥漫开绿豆沙的甜。
第一章 薄荷色,淡雅香
1.
病床上,于纯蔓缓缓睁开眼睛。
病房的墙壁雪一般白,于纯蔓有些不适应,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样纯洁的颜色了?一年,两年,或许更久……久到她自己都记不清。护士把手放在于纯蔓眼前,坚起两根手指:“几?”于纯蔓眨了眨眼睛:“二?”护士把手收回来,飞快地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转过身对坐在病床旁的众人宣布:“恭喜,病人已经恢复视力,但还要留院观察一周,一周后没有差错即可出院。”周围传来众人激动的声音和护士离去的脚步声,于纯蔓依然眼前模糊,只能看见东西的大概样子。
有人握住了于纯蔓的手,于纯蔓本能地摔开,然后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蔓儿,看得见妈妈吗?”显然,妈妈的语气里带着尴尬和失望。
于纯蔓没有回答,她不想被人觉察自己看不清东西,也不适应和分开了那么久的妈妈对话。可妈妈没有放弃:“手术进行了那么长时间,你饿了吧?我煮了汤,是你喜欢的木耳母鸡汤,要不我喂你喝点?”于纯蔓很僵硬地点点头,一口温热的鸡汤很快就在嘴边。大概是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这口鸡汤她尝不出味道,只有微微热的温度,从嘴里一直蔓延到她的身体里。
妈妈就这么一勺一勺地灌完了一碗鸡汤,然后拎着保温桶出去,让她好好静养。过了一会儿,有护士进来和于纯蔓讲了下这段时间该怎么保养眼睛,然后,帮她摇下病床让她好好休养到麻药劲过去。于纯蔓不喜欢麻药,让人隐约还有意识却无法摆脱已经被控制的麻药,让她想起很长时间以前黑暗的那一天。
2
不知道睡了多久。于纯蔓起来时,发现视力比睡前好得多,能看见床边除了妈妈,还坐着一个披着薄荷色斗蓬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病房的颜色太单一沉重,那件斗蓬的薄荷色在于纯蔓的心里留下了特别的印象。麻药已经过去,于纯蔓用手撑着坐起来,妈妈又在她身后放了个枕头,于纯蔓看见妈妈脸色暗黄,想来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
于纯蔓莫名有些感动,可护士说过,这几周不要流泪,她把眼睛微微闭上,让那一股热乎乎的泪水没掉下来。
妈妈带着亲切的微笑,向于纯蔓介绍:“这是馨月,是给你捐眼膜已故阿姨的养女。柳阿姨已经走了,她的亲威都有孩子了,所以妈妈决定——”她看了馨月一眼,女孩子端端正正地坐着,眼里充满感激。
“收养馨月。”
妈妈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脆,于纯蔓听出她话里带着一丝不安和征求。
不安什么?她于纯蔓不会小气到连一个姐妹都容不下?
馨月伸出一只手:“你好,于纯蔓,以后请多多关照。”于纯蔓看得清楚了些,那件薄荷色斗蓬的边缘缝上了纯白色蕾丝,莫名地让她放下了戒备,也伸出一只手:“你好。”
话说出口的瞬间,于纯蔓才发现很久没有说话的她声音远没有馨月甜美,一个像向阳生长的蔷薇花,让人欢喜;一个像长在阴暗角落里的枯藤,永远见不得人。
馨月捧出一个三、四个拳头大小的东西送给于纯蔓:“这是以前的养母留给我的,就当是见面礼吧。”那是一个花瓶模样的装饰物,白瓷花瓶,淡白色的布花中间挂着一朵粉红的宣纸玫瑰。
把精致的花瓶捧在手里,于纯蔓依然觉得不真实,和护士揭开纱布时看到光线的感觉一样。
馨月走后,有无数人给过她温暖,可再也没有让于纯蔓感动到心灵深处的时光。
3
于纯蔓的视力不断好转,第六天就已经恢复到正常视力。第三天的时候爷爷奶奶来过,第四天爸爸出差完来看过她,下午各个亲戚都来看望了一遍,不过都因为农忙或工作回去了,从始至终都在照顾她的只有馨月,妈妈下班了也会来照顾她。
馨月一直穿着薄荷色的和白色的衣服,和初见于纯蔓时相差不大。后来于纯蔓眼前渐渐变清晰后才发现,馨月的长发是深褐色的,甚至有点自然卷,和她清新色调的衣服很搭。
相处得久了,两个人渐渐熟悉起来。馨月说她是十四年前被捡到的,可单从馨月170cm的个子来讲,于纯蔓都觉得她应该是姐,虽然她已经十六岁了。
这几天馨月拿着她上个学期的课本要给于纯蔓补习,于纯蔓很久都没有翻译文言文、解电路图了,常常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只剩下馨月一个人异常专心地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馨月讲题时,于纯蔓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像是青苹果的味道深深地被镶在馨月的衣服上、头发间,抹不去,也洗不掉。
馨月还曾开玩笑似地说,她要是披一件果绿色的外套,就成了“青果子”.
第七天上午,护士送来了最后一顿病人餐,顺便检察于纯蔓的视力。于纯蔓咬了一口西兰花,然后被告知可以出院。
馨月坐在床边,湿柔地看着于纯蔓的眸子,于纯蔓分不清她是在看逝去的养母,还是在看于纯蔓本人,应该是前者吧,于纯蔓把西兰花咽了下去。
下午,柳馨月正式改名为于馨月。
晚上,于纯蔓第一次尝到了于馨月亲手做的饭。虽然依然是以清淡为主,但不知比医院里几乎是白水煮的菜好吃多少倍,于纯蔓刚醒来的那几天,虽然觉得待在医院里还有正常的吃食、穿得暖的衣服,但她现在一点都不满足于那样的条件。
有人能真心对待的感觉,真的很好。
家里没有太大的变化,于纯蔓的房间的风格还是她两三年前撒娇,让妈妈装饰的田园风,但现在她已经厌倦木篱笆和假蝴煤装饰的墙面和门。
妈妈把原来的储屋收拾出来给于馨月作卧室用,卧室里只有一体简陋的书桌和床,还有她从原来的住处带来的东西,但是没过两天,卧室里也散发着和于馨月一样的苹果香,连于纯蔓都常被香气吸引过来坐一会儿。
于纯蔓亲手把窗台上原来放的迷你花园扔掉,换上了于馨月送她的花瓶。这一次于纯蔓看清了,花瓶上刻着一圈一圈的水波纹,瓶口用细麻绳系了个蝴蝶结,宣纸花上系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一串于纯蔓看不懂的英文。
大概是以那个时候起,于纯蔓翻出了很久未见的英文字典,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背起来,期待着有一天能读懂那捧花的意义。
第二章 淡开·杯子里的星空
1
因为失踪两年,于纯蔓已经被学校休学,等下一年再跟着初三一起备考,于馨月休学半年并转校,等秋天再重读一年初二。
于纯蔓把和十四岁那一年相关的绝大部分东西都锁在了一个大皮箱里,藏在阳台柜子的后面,心境不同了,她也不想让原来那些甜美的时光变成刺扎伤自己,现在的于纯蔓一切从简,房间如病房一样残白。她告诉自己她已经大了,不需要蕾丝纱裙作装饰,可每每经过于馨月房间时,总是被她的精致所吸引。
她恨于馨月,却恨不起来。
每天晚上躺在同样的床上,于纯蔓总觉得怀里空空的,很长时间后,她才想起来以前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的泰迪熊被收了大皮箱,于是赌气把被子蒙在头上睡,强迫自己睡觉好忘记泰迪熊,可睡着后又不自觉地把被子揉成一团抱着。
于纯蔓装出一幅高冷气息,想把自己也骗进去,却永远也无法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充满童心的孩子。
可她恨不得别人,只能恨自己。
2
清晨,于纯蔓抱着英文字典坐在床上背英语单词,于馨月路过妈妈走时换下的拖鞋,煎了两份鸡蛋。
于馨月不久前才听老师讲解过课文,复习起来很快,现在开始学习初三的知识,偶尔追会儿剧,帮一下从初一开始复习的于纯蔓一把,就像今天饭桌上她把鸡蛋切成几何形,用刀割割补补地讲题一样。切割完了,鸡蛋也凉了,于攀月喝了一口热牛奶,把鸡蛋切碎倒进煮汤锅里:“中午用我这盘鸡蛋给你煮汤喝,你喝了这题就会了。”
于馨月大方的笑容印在于纯蔓心里。
旧事杂谈
1.
许幽梦咬咬牙,还是把那件蓝衣黑裙的校服放进了行李箱。
李妈来给许幽梦的头发上抹上松油,扎成了两个麻花辫,用黑色皮筋绑好,又理了理许幽梦额前的空气刘海。许幽梦直直地坐在板凳上,看着李妈忙前忙后,在她理刘海的时候,郑重地说了句:“明天还按这个发型给我编。”
李妈的手停了下来,神色似乎有些为难,过了半天才说:“夫人让我给小姐烫成西洋卷发。”许幽梦眉头微皱:“那服装呢?”
“夫人让人按小姐的身材定制了欧式纱裙。”
许幽梦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明天烫发的时候轻点,微微有点弯就行了。”李妈连连答应,目送着许幽梦向餐厅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