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峰峭然的山腰攀登点间，寒风凛冽，狂暴地卷挟着冰雪袭向每个队员。

气氛压抑，厚重的雪云仿佛正盖在三人肩头。

王哥坠入山岩中的冰缝间，副队长为了救险些坠崖的凡舟，顶替了他的死亡，晓悦永远留在了突然砸落的山石下……六人小队，只剩下他们三人了。

“盘龙攀登队，盘龙，目前山雪较猛，预计半小时后稍缓，请半小时后继续出发，收到请回答。”

“盘龙收到。”

凡舟看着队长疲惫的侧脸，陷入了山雪一样的、白色的迷茫。

凡舟其实一直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儿时没理想，学习成绩不上不下，倒是到部队后变得突出，继而被选入登珠峰队的。部队和攀登队日复一日的训练，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令行禁止，于是他暂且搁下了他的迷茫。

而现在迷茫回来了。

他不断地回想起与牺牲三人的点滴过往，和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幕。他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牺牲，自己又为什么还活着。指挥部让他们前进，可前进的方向在哪儿？

队长在指定时间起身宣布继续前进，可朗东没有起身。“队长，凡舟，你们先走吧，我会跟上的……我想再休息一会儿，我的氧气瓶……不足了。”队长沉默着默许了，凡舟随着他离去。

凡舟知道，朗东不会跟上来了。他看着队长前进的背影，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山雪趋于停歇，日头终于从云层中挣脱。行走的二人看着泛着光的雪面，心中都明朗些许。

然而，就在两个小时的平缓徒行后，就在下个攀登点前，脚下突然震动起来，耳边是演练时熟悉的隆隆声，雪崩！是雪崩！

天地银白间，凡舟只听得见对讲机里指挥部的焦急问询，队长拉着他喊着狂奔向低处岩洞的脚步和大雪铺天盖地着吞灭他们的咆哮。

但在队长把他推进岩洞，自己则被雪覆盖的那一秒，他却仿佛失聪了。

他看见队长对他说，向峰顶前进。

一步，再一步，四肢早已麻木，氧气早已耗尽，高寒缺氧间，他只看见副队长坠崖前指向峰顶的目光，队长牺牲前最后的命令。

对讲机终于接通“盘龙凡舟！盘龙凡舟！请告知你的前进方向和方位坐标！”

峰顶飘扬的国旗旁，卧着的凡舟无声无息。

回答对讲机的，只有峰顶的风雪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