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门有一个垃圾站,旁边有一个塑料制的小棚子,晨光轻辉,光斑点点,撒在上面总是很好看。
棚子附近总有一位大爷,短小结实的身材,一身洗得发白的褐色夹克衫。浓密的眉毛精神矍铄,灰褐色的眼中充满沧桑,又活力四射,头顶上却是空地多于植被。在我的印象中,他永远背着手,像陀螺一样在小北门转来转去。他,是小区北门垃圾分类站的一名管理员。
有时候,他会淹没在一群看牌的大爷中间,但只要有人拎着垃圾过来,他就会热情地凑上去:“有厨房垃圾吗?”麻利地挥着敦厚的手:“来来来,这个垃圾桶!”“这些玩具不要了吗?“这陶罐没有坏啊,拿回去养花不蛮好的嘛?”……
去年春节前的一天,我们路过北门,妹妹突然大叫起来:“看,我的小马宝莉城堡!”我循声望去,垃圾桶旁的桌上,端端正正摆着那只被妈妈抛弃的“城堡”,旁边还装点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小玩具。环视垃圾站,发现一个大大的花篮摆在正中间的垃圾筒上,里面有鲜花,还有一些将干未干的水果,如柚子、橙子、苹果……整个垃圾桶被布置得像一个放置静物的速写台,营造出复古的情调。水果干瘪,但在他的手中却创造出不朽的艺术。
从此,我喜欢上了这条路。
大爷会因时制宜,更换他的装置艺术。节日气氛总是被他烘托得十足。圣诞节以各种五颜六色的玩具为主,春节和国庆则以红色为主题……一切是那么随意又别出心裁。
暑假的一天早上,我去上课,急匆匆把一包垃圾随手扔进了一个垃圾桶。这时,大爷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里面有厨房垃圾吗?”我支吾了一声“没有”,还没等我跑开,大爷就麻利地解开了我的垃圾袋。零零星星地几串苹果皮,掩映在其他垃圾中间,赫然醒目。我屏吸敛声,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大爷已经“哧”地一声把手伸进垃圾袋,抓出了一块苹果皮。愧疚无比的我准备自己动手,大爷爽朗地摆摆手:“我来吧,你赶紧去忙,反正我也没其他事。”
垃圾桶上,这次,是干枯的小雏菊。阳光正好,不偏不倚,悄无声息地洒向每一片花瓣。大爷还是那样背着手,时不时在阳光下读着报纸,脚下的橘猫慵懒的伸着懒腰,又缩成一团,眯着眼睛梳理着自己的毛,一切还是那么清闲,惬意………
他说:“我以前是当兵的,现在我干什么活都不觉得丢人,靠自己的劳动生活最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