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蒋五十多岁了,这个本逍遥自在的年纪,他却还在街头与小猫小狗为伴。他是个下岗工人,三十多岁时因为一场眼疾坏掉了双眼。他的儿子在外省工作,唯一的女儿也因他失明的双眼而嫌弃他。
今天是大年三十,几乎所有在街上走的人都因刺骨的寒风而裹紧了衣服。唯独只有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背心,一条短裤和一件大衣,瑟瑟发抖地蹲在一个破烂的墙头下。“好心人呐,给点儿钱吧,我两天没吃饭了……”这沙哑无力的声音回荡在街头。
他慢慢站起身,用手扶着墙,一步一步颤巍巍地向前走。
走到一扇玻璃窗前时,他停住了。他使劲吸了吸鼻子,嗯,不错,是烤面包的味道,上面好像还有层黄油……“滚!趴在这里干什么呢,老乞丐!快走快走!”空中突然想起一声炸雷,原来是店老板来了。
“快点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老板啊,求求你了,多少给一点钱吧,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快走快走!”
被老板赶走的他又回到了那个墙角。他蹲在那儿,听着那老板在那儿对他的“上帝”们喊什么“提前祝您新年快乐”“新年里继续向上”的话,苦笑了一声。“新年快乐,新年快乐。哼!”然后把头枕在一块砖头上,忍着饥饿和寒冷,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个人叫醒了……
(二)
今天是除夕,我们一家都心情很好。音响放着轻松、或年味十足的音乐,把整个家中气氛都调和成了一种愉悦的样子。
下午五点多,快吃晚饭了,爸爸突然想起家里少了些喝的,便给了我点钱,让我去买。我蹬着愉快的步子出门了。一路上我蹦蹦跳跳,打量着路上的人们除夕时快乐的表情。
当我和老板告别,并提着饮料往回走时,一个流浪汉映入了我的眼帘。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在寒风中只垫了块砖头在垃圾堆里躺着。我又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和提着的饮料,一股强烈的心酸和不忍涌上心头。我走了过去,把他叫醒:“您好,老伯伯。您愿意到我们家吃顿年夜饭吗?我们会留您下来的。”他不说话,似乎在考虑。“呃……行吧!”他摸索着站起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看不见。见他答应了,我便搀着他一起往家走。
到家了,我先把他藏在门后。“爸爸,饮料买回来了,只……只是……”我支支吾吾道,“我还带来了一位不太寻常的客人,望你们不要介意。”“没事,我们不会介意的。”我把他拉了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过了好半天,奶奶才率先说道:“……没事没事,人越多越好,过年嘛,祝大家都红红火火!”这才化解了刚刚的尴尬。
晚饭好了。吃饭时,我在和他的攀谈中,才了解了他悲惨的身世(见新年快乐(一))。
令人期待已久的春晚终于开始了,老蒋也饶有兴趣地听着。第一个节目是今年新开辟的“暖心企业家”。今年请到的是陕西省著名蒋氏集团创始人,蒋义。节目挺好看的,但重要的是结尾。
结尾蒋义说道:“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只光顾着做生意,却忘记了那个把我抚养长大的人,我的爸爸。在今天,我要打个电话给他。”说完,他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串电话号码。
就在这时,老蒋的口袋里传出一阵铃声。他用激动得发抖的手掏出了一部有些破旧的老年机。这是他儿子临走前送给他的,所以他这些年就算饿肚子也要让他的手机保持有电。他接通了电话。
“喂,爸,您还好吗?”
“除了你不在和天天流浪,都挺好的。”
老蒋那种特殊的沙哑、低沉、又带点悲伤的声音出现在电视机上。全家人都惊呆了。
老蒋才说了一句话,电视上的蒋义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爸……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啊!”
“快回来吧,爸想你了。”
“爸……我节目一结束就回来。先提前祝您一声‘新年快乐’!”
电话挂了,老蒋颤抖着把手机放到桌上。我们所有人都瞥见手机背面有一行他请别人刻上去的小字:我是一条路,一条伴你走完人生的路——to my son。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愿天下所有人,新年快乐,家庭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