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他们家！”我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坚定地说。穿上那露出洞的衣服，蹬上全是灰的拖鞋，晃晃悠悠地走进了厨房，我将目光停在了一个柜子上，那个柜子覆满了灰尘，土黄的门把也断了一只，但是那里面，却有一袋子我舍不得吃的美味，我走近那柜子，慢慢倾下身，紧紧抓住那只断了的把手，再轻轻拉开沉甸甸的，宛如整整一袋黄金。我打开它，几十个圆滚滚的大鸡蛋。又一次重见天日，在透进无数条缝隙地照耀下，露出了油光光，粉粉的色泽。但此时，我顾不上欣赏，又拿了一瓶放在角落的香油，拖着脚步，就走出了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过了多少条大马路，一幢熟悉而陌生的楼现在我眼前，五层楼高，大大小小的窗户像是几十只眼睛，不停地在盯着我，而其中一只窗户所在的房子，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好不容易爬到了这家的门前，我知道，里同住着钱先生和他的妻子，是两个内心善良的人。想着以往他们对我的种种帮助，我的心就十分温暖，让我这个老头子感到了新人般的依靠。唉，但现在，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不动了，趁我现在还能动，我一定要来报答他们！
想到这儿，我把手伸向了那扇铁门。
开门的是钱先生的妻子，她一看见我，吃了一大惊，但她很快就收住了她的惊慌，对我稍做吃惊地说“啊呀，老王，你好些了吗？”
我“嗯”了一声，抬起早已麻木的脚，僵硬地踏进了门。伸出了我准备的最好的东西——十几个油光的鸡蛋和一瓶香油。
她看着我的所做所为，强笑道“老王，这么新鲜的大鸡蛋，都给我们吃？”
此时，我的内心突然涌现一股凄凉，“我不吃。”
她谢了我的鸡蛋和香油，转身回屋，肯定是拿钱给我的，我连忙说对她说，“我不是要钱！”
她回过头，对我轻眸含笑，连忙解释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免得我托人捎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我本来就是来感谢的，而你现在又给我钱，岂不是…… 不过我不想打断她的好意，就靠在门口。
一会儿，她把钱和叠好的布一起拿给我，我一手攥着钱，一手拿着布，滞笨地转过身子，朝楼下走去。
刚刚还晴朗的天，现在变得十分阴凉，冷风卷着几片残叶吹过我的脸上。我感到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为什么，我感到这好像是我与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