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人生的前十三年里,有不少喜欢干的事。其实换个说法,也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爱干的事。但我从年头盼到年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盼着的事情,大抵也就是回老家了。
说是回老家,其实回的既不是我的老家,也不是我爸爸的老家——我们俩都是南京本地“土著”。这个老家,是我妈妈的老家,妈妈的老家在青岛一个依山傍海的美丽村庄上,和海靠的很近,马路南面就是大海了。那里算是北方了,冬天是“干冷”的,真能把石头冻出缝来。要说有什么好玩的,也许只有去海边玩和拜年的压岁钱很丰厚了。然而海边年年去,越大越不稀罕了。但我的意思似乎也不在压岁钱上。若要找出个原因,应该就是北方灶膛下跳动的火苗,家谱前冉冉升烟的檀香和牛腿蜡上燃烧的烛火,还有门外“噼里啪啦”直响的烟花炮仗。这些东西对我的吸引力,大概只有“小孩子喜欢火,喜欢光亮,却仿佛是天性”能够解释。
不管怎样的说,寒假一天天的近了,该快回老家了。但妈妈却不大愿意,似乎还说道我爸爸每次过年回老家的种种“罪行”。爸爸被她说的也不高兴,好像赌气也不愿意回去了。我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兀自担心起来。到了该回去的日子,妈妈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收拾行装、礼物,准备出门。我真开始慌起来,但也不好直说,怕妈妈连带着我也骂一顿。只好常常旁敲侧击的问妈妈,但看妈妈的意思,似乎是不回去了。我蓦地就失落起来,似乎饭吃着也不香,觉睡得也没有从前好了。
眼望着就过年了,我却没有往日的兴奋,闷在书房看科幻小说,但就连这也提不起我的兴趣了。我拿着一本书,往往坐了几个小时,却发现自己始终在发呆,一页也没有翻过去。就这样熬过了一天,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到了点也往床上一趴,沉沉地睡去了。
可是第二天,也许并不是第二天,总之是有一天很早的时候,天空还綴满了繁星,妈妈却就来唤我起床了。我很是奇怪,但听她那意思,似乎是要我快点弄好,早点出发的。我想应该是要回老家了,便开心起来。
总算出发了,但是路上似乎也是不太通畅,到最后也是堵死了。我的心突然就跳上来了,我似乎看见了妈妈对爸爸说:“掉头吧,不知哪年才能到呢。”我的心情就跟着车子的走走停停而起伏着……
车子终于快起来了,我的心也飞了起来。可是天公偏不作美,一股乳白色的浓雾弥漫开来,开始还能看见前面车子尾灯和双闪隐隐绰绰的光,后来就全看不见了,我有些绝望了!高速封路了,爸爸把车停在了交警指定的地方,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又启动了车子,上了高速,雾在渐渐散去,我心中希望的小太阳也升了起来。但我又开始莫名地担心起来——万一妈妈不愿意了呢?万一爸爸掉头了呢?与此同时,汽车经过了一个个高速路口,却始终没有掉头的意思,我的心终于放下了,身体也轻盈起来。一路上我都轻松地哼着歌……
太阳出来了,对面的车道排起了长龙,我们这边畅通无阻,爸爸的车带着我的心飞驰在清晨美丽的阳光之下,整个高速就像一条飘向天际的五线谱,我们就是那个快乐的音符。过了胶州湾跨海大桥,下了滨海大道,我们到了。看到出来迎接我们的姥姥姥爷,我的心被棉花糖一样的幸福填满了。终于回来了,回到老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