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去接甜妹下课,见路边有工人正在修剪梧桐树枝,彼时枝上的小悬铃包在叶片之中,毛茸茸的,萌萌的,感觉充满生命的力量,很是可爱,便一路“不易”地带回来两枝,插在瓶中。这两日妹妹发现球球们纷纷从叶里跑了出来,悬在枝上,很像她平时吃的短棒棒糖,又是另一种可爱。妹妹一日得看好几回,看一回乐一回。
梧桐树、梧桐枝本就寓意美好,《诗经·大雅》说:“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有一种树,看到了,就想起了一座城。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南京遍种梧桐,犹在中山路,中山东路、黄浦路,行于其间,感觉很不一样。1872年,一位法国传教士在南京石鼓路种下了南京第一棵法国梧桐树,“法国梧桐”的浪漫名字就随着南京行道树栽种的历史流传开来。后来为迎接孙中山奉安大典,当时任南京特别市市长的刘纪文主持修建了一条从下关码头至中山陵的迎榇大道,在中山南路等沿途栽种了2万棵法国梧桐,成就了如今中山路等街道绿荫蔽日、连绵不断的梧桐盛景,为南京留下不可多得的文化遗产。
在南京的街道广种梧桐,源于80多年前的一项“首都计划”,也是南京建城史中“最具影响”的一次规划。“首都规划”凝聚着众多先辈的心血,说到这一规划,有一位重要的人物不得不提,那就是革命先驱孙中山。南京在孙中山心中有着不寻常的地位,他在南京从事革命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但对南京有着特殊的革命感情。逝世前他明言:“吾死之后,可葬于南京紫金山,因南京为临时政府成立之地,所以不忘辛亥革命也。”他盛赞南京,“在一美善之地区,其地有高山,有深水,有平原,此三种天工,钟毓一处,在世界之大都市诚难觅此佳境也”。虽然孙中山没有给出建设南京的具体步骤,但他在《建国方略》中描绘的“现代化”、“工业化”蓝图成为“首都计划”现代化建设理念的一种延续。
后来国民政府定都南京,由孙科牵头制订的“首都计划”公布,为南京引入了中国最早的现代城市格局。“首都计划”由设计过清华园、金陵女子大学的美国建筑师墨菲、工程师古力治担任顾问,国都设计处处长林逸民主持设计:“本诸欧美科学之原则、吾国美术之优点”作为规划的指导方针,宏观上采纳欧美规划模式,微观上采用中国传统形式。全城布局以“同心圆四面平均展开,形成渐圆之势”,令整个城市均衡发展。公园与林荫道占据全城面积的40%,平均每个市民可享有近9平方米的公园——超过了当时的伦敦、巴黎和柏林。在设计上,建筑和园林大师们希望通过干道两旁大量的梧桐树,衬托出南京城的美好,还专门设计了两条主要的林荫道,一条沿秦淮河迤逦而下,一条则沿着城内侧而建。
有了梧桐的南京,自然也有着不同于其他城市的记忆。“首都计划”实施的短短几年时间,南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改往日荒芜景象。1929年孙中山灵枢移回中山陵举行“奉安大典”之际,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园林之城”已初露端倪:从孙中山灵枢经过的码头开始,经中山北路、中山东路、东郊,直到位于紫金山顶的中山陵,一万多株梧桐已悄然植好,绿叶如盖,好似为孙中山先生“护灵”。这些梧桐有上海法租界工部局赠送的1500株,还有据说是宋庆龄以每株一块大洋的价钱购得的。遮天蔽日的林荫大道与中西合璧的民国建筑成为南京的象征,梧桐也承载着后世对孙中山先生的思念与追忆。后来又经过十多年的辛勤耕耘,紫金山树木覆盖率超过70%,水木繁茂,被喻为“东方完美森林”。
整个“首都计划”后来并未完全实施,从1929年到1937年,8年间实施了40%的样子,后来被日本入侵炮火阻断了。抗日战争期间,南京城的梧桐默默地守卫自己的家园,见证了无尽的凄凉与沧桑。尽管“首都计划”被阻断,而南京城里法国梧桐却在不断增加。
在国民政府定都南京期间,蒋介石也偏爱法国梧桐,曾大手笔购得两万棵法国梧桐树,遍种南京街头。有美丽传说是因宋美龄一句:梧桐美啊,而有了这许多梧桐。但南京地方志里的记载是,当年每逢植树节,蒋介石与夫人会在南京植梧桐树以纪念孙中山。
后来南京年年植树,南京的绿化覆盖率居全国第一。有些道路两旁梧桐遮天蔽日。想起南京地铁1号线建设时,曾砍去中山路上了500多棵法国梧桐,虽然后来补植,但还是留下些许遗憾。3号线和10号线建设时,民意胜了规划,工程让树,多少棵梧桐免砍免移。虽然每年春夏之交,悬铃木开花,“毛毛”在整个南京城飞舞,尤其在有风的日子,人们带着口罩,帽子,眼镜,感觉不胜其扰。但你瞧,我们还是爱这法国梧桐,也爱有着法国梧桐的南京气质。
虽然南京的梧桐其实真名叫二球悬铃木,是由一球悬铃木和三球悬铃木杂交的品种,俗称英国梧桐。但既然我们一直都把它称为法国梧桐,在南京广为种植,并且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传说和记忆,那我们就继续浪漫和美好着吧!